一 、
战争，从未停止。
纵观人类发展的历史，战争无时不在，无处不在，人类发展史就是一部无休止的战争史。只要有利益，只要有争端，战争就不会停止。
如何将世界和平的空想变为现实？
有些人想得很极端：摧毁现有的国际体系，重新建立一个世界性的统一政府。没有利益纠纷，没有领土争端，战争始于分裂割据，结束于中央集权。
黑翼与其麾下由雇佣兵和克隆士兵组成、拥有成熟信息化作战体系的“黑翼武装部队（BAF）”因此而生。
为了停止战争，他们选择挑起战争。
没有人知道这支黑色的军队从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实力如何。自2017年5月上旬朝鲜半岛“黑色勿忘我”事件以后发生的每一场局部军事冲突，都与黑翼脱不了干系。
为了与黑翼对抗，2017年9月，由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主导的多国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USOC）正式成立。该年年底，各国特种部队中的精英组成的“短剑”联合特种作战部队被编入作战序列。 作为对抗黑翼的先锋，和世界各国大部分奋战在一线的特种部队一样，他们被称为“第1梯队”。在之后的四年间，他们战功赫赫，不仅多次破坏了黑翼的军事部署，还为世界各地的反恐部队提供了重要的情报支持。许多军人以加入“短剑”特种部队为荣。他们是军队的榜样，也是民众眼中的英雄。
但是。
有人生活在光明之中，就必然会有人生活在阴影之下。
“第1梯队”成功行动的背后，离不开一些人的支援与牺牲。
一些甚至不存在的人。
这些人属于“第0梯队”。
“欢迎加入第0梯队。”
在从巴基斯坦伊斯兰堡飞往中国沈阳的中国产的运20“鲲鹏”运输机上，雷克尔·莱尔斯上尉用流利的中文跟杨衍上士说道。
时值6月中旬，太阳已经落下，被强烈阳光照射后的机舱内依旧闷热异常，但这句话却让这个来自中国南方的小伙子“不寒而栗”。
没错，“不寒而栗”。这货兴奋得浑身发抖。
“真的吗？！卧槽这是真的吗？！我要加入那支只流传在都市传说里的精锐部队了？！这他妈的真是太棒了！”
“……”
站在一旁看书的原中国人民解放军南国利剑特种部队中尉，张烨，用手肘捅了捅雷克尔，“这家伙和我刚开始猜的有些不一样。”
“更好还是更坏？”雷克尔别过头。
“两者皆有。我以为来这儿的都应该是那种货色，”张烨瞟了一眼坐在机舱尾部的中士查斯特·L·雷切利斯，“这一个实在是太正常了。”
“你这话等于没说。我刚干这行的时候不都这样吗？”
“奥斯卡金奖给你提个名？前几天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还阴沉得跟有谁欠了你几百万似的。”
“你现在就像有谁欠了你几千万似的。”
张烨叹口气：“说不过你。不过我先说好了，我管不了这家伙，这锅我不背。”
“我也管不了他。不过我知道有谁能管他。”雷克尔打了个响指。
“谁？”
“萨妮娅。”
俩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点点头。张烨掏出崭新的笔记本和水笔，把垂在眼前的褐色长发撩开。
“成交。”
她把笔记本翻开，在第一页刷刷地写下几颗工整的汉字。
“还有一个人怎么安排，那个海豹？看样子作为一个问题士兵他的问题有点严重。”张烨又一次瞟向了机舱尾的查斯特，他戴着耳机，孤零零地坐着。
“再说一次NSWDG已经不是纯粹的海豹了，你好歹也是中国陆军特战的这都记不住不应该吧。没啥问题，他交给你。”雷克尔拿过张烨的笔记本，在上面也写了几笔，接着递还回去。他写的同样是汉字，但比张烨之前写的马虎得多，显然他并不擅长把自己说得很流利的中文写出来。“顺便一提，问题士兵不止一个。”
张烨看着手中的笔记本，眉头皱了皱，
“顾叶？”
“‘叶’字要用日语读法。一个自己申请加入的CAG（作战应用大队，多称三角洲特种部队），她的情况有点复杂。”
“和杨衍这样的一样复杂？”
张烨迅速摆好剪刀手并扯开笑脸，因为此时杨衍蹦哒着过来，拉住张烨和雷克尔就来了张自拍。雷克尔反应不及，于是那张照片上除了杨衍和张烨的笑脸外，还留下了一张写着‘有人欠我几百万’的臭脸。雷克尔还不得不在杨衍的强烈要求下，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一个“U.S.ARMY SOF”作为补偿。
“这样不也挺好吗？”待杨衍走开，雷克尔朝张烨咧咧嘴。
“哈哈哈哈。”张烨干笑几声，突然阴下脸，“你难道不打算告诉他吗？”
“告诉他什么？”
“真相。”
雷克尔耸耸肩，“有一天他会知道的。”
“想听预言吗，”张烨看着远去的杨衍，话锋一转，“我怀疑他根本就活不到那一天。”
雷克尔低头看看手里的一张照片，上面是他和一个与杨衍差不多年纪的亚裔女孩的合影。那时，她也是这么兴奋地笑着，跳着，找他要照合影。而且和杨衍不同，她比杨衍大胆得多，甚至想要认雷克尔这个比她年长整整十岁的人当哥哥，可笑的是，自己当时还答应了。
那个女孩再也没有回来。
那时的自己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收起照片，雷克尔抬起头，望向机舱外的夜空，
“我们也是。”
二.
运输机的引擎仍在轰鸣。
拿着沉重的行李，走下运输机的坡道，查斯特·L·雷切利斯和杨衍在张烨中尉与雷克尔·莱尔斯上尉面前立正，敬礼。
“查斯特·龙·雷切利斯，海军特种作战研究大队，中士，报道。”
接连下了几天的暴雨刚停，沁人肺腑的清新空气依旧微微润湿。他们的头顶，云层遮掩下的半轮上弦月高高挂在深蓝色夜空中，惨白的月光为机场的跑道铺上了一层白霜，也照亮了中国军队隐藏在人畜无害小白兔背后的爪牙。跑道旁是成片的歼击机和攻击机，更远处的机库里则是空中突击部队的大批最新型武装直升机和运输直升机。作为一名中国军人，杨衍对此深感自豪，于是他的声音不自主地大了起来：
“杨衍，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陆战队蛟龙特种部队，上士，报道――！”
洪亮的声音在空旷的跑道上回荡。张烨没好气的看着杨衍，“回答军官的话是要大声没错，要是你白天这么喊还好，大晚上的你这么喊，怕不怕有起床气的空军大爷朝你丢精确制导炸弹啊？”
“抱歉，中尉。”杨衍立刻缩了。
雷克尔摆摆手，“没那么严重，这里离宿舍区有点距离。下次注意就行了。从现在开始，你们正式加入‘短剑’特种作战部队第22‘灰鲭鲨’特别行动中队。我是中队长兼Alpha小队指挥官，雷克尔·莱尔斯。”
“是！中队长好！”杨衍又挺起了胸膛。
查斯特打了个哈欠，强睁惺忪的睡眼，默默地看着依旧兴致勃勃地在和雷克尔吹逼的杨衍。几十个小时的长程飞行已经让查斯特精疲力竭，再加上天色已晚，没有什么比早点入住新宿舍并洗澡睡觉更舒适的了。于是乎，这个有一半中国血统的面瘫选择直入正题，“提问。中队长，我以后接受你的直接指挥吗？还有，我们什么时候能入住宿舍？和什么人一起住？”
“我是中队的总指挥，但你会被编入Bravo小队，你的的直接作战命令由张烨中尉下达。”雷克尔翻开一个笔记本，和运输机上张烨用的是同一款式，“她是你的直属领导。宿舍……”
张烨摆摆手打断了雷克尔的话。她走上前去，向查斯特伸出手，
“张烨，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南国利剑特种部队。久闻美国海军特种作战研究大队的大名，这算是南国利剑和DEVGRU的第一次合作。”
查斯特迟疑了一会，也伸出了手，和张烨的握在了一起。张烨嘴角微微上扬，
“好吧，你很幸运，实际上你是第一个和我握手的陌生男生。”
“……”
“请多指教哦。”
“中尉，你这笑容有点恐怖啊……”
杨衍看着这名女中尉的笑容一阵恶寒。这时一辆猛士装甲车顺着跑道开来，停在了运输机旁。
“好了，交流感情就到这里，现在说正事。”雷克尔瞟了瞟身后，两名年轻的中国陆军校官已经从装甲车上走下，看见雷克尔还在和新人交代事宜，他们便只是抱胸靠在车门上，没动，于是雷克尔继续：“时间已经太晚了。查斯特？”
“到。”查斯特举手。
他从左边裤兜里拿出两张ID卡，塞到查斯特举起的手里，
“宿舍钥匙，每名队员与他的搭档同住一间。”
“为什么我有两张？”查斯特端详着手中的卡片，“我没有搭档吗，那样也行。”
“不，你有。你的搭档应该比我们早几个小时抵达，但是你们两个的ID卡都在我手上。”雷克尔扶了扶额，但马上抬头，“安排出错，不过无伤大雅，你去拿给你搭档就好。你的搭档是上士顾叶，美国陆军作战应用大队。”
“从没和陆军共事过。”查斯特把ID卡揣进裤兜。
“现在开始你基本上每天都会和陆军打交道，习惯就好。杨衍？”
“到！长官！”杨衍立刻站直。
雷克尔把手揣进右侧裤兜里摸索……摸索……摸索……几秒钟后他再次扶起了额头。
“噗哈哈(ಡωಡ)hiahiahia……”一旁的张烨噗地笑出了声。杨衍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两个军官一个头顶雨云遍布一个笑得像蛇精病，戳了戳身边查斯特，“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你有好的预感，我会建议你去看医生。”
“没想到你个绿扁帽居然会弄错！还是两次hhhhhhh……”想要尽力保持形象的张烨捂住嘴，但还是掩饰不住脸上痴汉般的笑。
“……能别损我吗……”雷克尔依旧僵硬地扶着额头，“至少让我俩在新人面前保持不错的形象……”
“……我也想啊hhhh但是忍不住啊hhhh……”
靠在车门上的其中一名中国军官轻咳了一声。杨衍和查斯特对视一眼，后者又打了个哈欠，“有什么事能快点吗长官？”
“得得得我认怂……”雷克尔朝张烨双手合十，“别笑了，都是三十多的人了，要矜持一点，好吧。至少别让新人看见。虽然已经被看个精光了。”
“屁，老娘才二十九……”
张烨别过脸去，尽可能憋住笑意，尽管方才笑出来的眼泪还挂在她的眼角。雷克尔在短暂的无言后，把头转向杨衍，“坏消息，我昨天似乎把你的ID卡给了Alpha小队的另一个队员……明天我才能找他把你的卡拿回来……”
“没关系的长官！我能先和我的搭档共用ID卡！”杨衍回答得十分干脆，“请问我的搭档是谁？”
雷克尔看了看笔记本，“少尉玛雅科夫斯基。105号房间。”
“每个房间都是两个人吗，长官？”杨衍问。
“你猜对了。还有什么问题吗？”雷克尔抬头看着杨衍。
“有，长官。”
“什么？”
“基地超市的小姐姐有男朋友了吗？”
张烨差点又没憋住笑，立马捂住自己的嘴。雷克尔也又一次扶住额头，叹了一口气，“没有 。但是我觉得有了这个俄罗斯搭档你应该不会去想超市小姐姐了……”
“说不准哦长官。”杨衍笑得很贱。
“那么，照着路标找宿舍楼，照着门牌号找房间，这个也没问题吧？”
“没有，长官！”这次查斯特和杨衍一起立正。
雷克尔点点头：“明天中午12点，简报室集中。解散。”
说完话，雷克尔转身，和张烨一起朝那两名军官走去，其中一名军官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张烨。张烨立刻不笑了。雷克尔也收起了他的随和，摆出一张严肃脸。
“哇，你看，这俩变脸真的是变得比翻书还快诶。”杨衍戳了戳查斯特，感叹。
弯腰取行李时，查斯特也回头看了一眼，不仅是张烨和雷克尔，两名中国军官也面色凝重。几人很迅速的上车，一言不发。
“这不是个好兆头。”查斯特说。
“管他呢，该来的总会来的。”杨衍把沉重的行李包往肩上一甩，“那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
查斯特看看杨衍，“那你觉得我们该关心什么？”
“伙食好不好，训练累不累，以及基地超市里卖东西的小姐姐长得好不好看。”
“对你来说最后一个才是重点吧。”
“得了吧，别想那么多。与其仰望明天，不如过好今天。”杨衍拍拍查斯特的肩，朝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如果我们有明天的话。”
看着消失在夜幕中的猛士装甲车，查斯特这样说道。他的身后，云层飘散，露出真容的上弦月划破天空，宛如一柄锋利的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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